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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可以排除三種大惡:倦怠、邪惡和匱乏。我看過很多書,但除了懷疑、謊言與狂語之外,我什麼也沒有發現過;關於我們真正的生存問題,我的所知還是像搖籃時期一樣。我最喜歡的,是種樹、埋下種子、蓋房子,最重要的是自由自在。(伏爾泰語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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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以下是對伏爾泰的描述)
由於群眾站在他這邊,他確定會爭取到一切精神力量和世俗力量。而對於這個群眾,他懂得如何掌握;這個群眾乃是易變無常的、好奇的、世俗而詭詐的;一件小事足以讓他們不高興,一件小事足以取樂他們;他們的鑑賞力又狹窄又敏銳,歷時很短,因此你必須不斷的捕捉它,逗引它。二十三年的時間,一天接一天,他給他們喝機智幽默、諷刺、玩笑和穢詞的湯;因為要傳播他的觀念,就必須用這些東西來調味。
更重要的是,他(伏爾泰)寫得乾淨俐落,又短又快。再也沒什麼大部頭的作品了。十二頁的小冊子,兩頁長的傳單。「二十二大冊」他說──指的是「百科全書」──「絕對造不成革命;三角錢一本的小冊子才要當心。如果新約賣四千二百塊錢,基督教永遠生不了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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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自己的觀念反反覆覆用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。他知道自己在反覆,但他總用新的方式表現。因為他知道,要想把觀念打入群眾心裡,必須不斷反覆,但調味品一定要換,以免使人生厭;而在這種調味的藝術上,他是駕輕就熟的大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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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當伏爾泰處處看到肉體的惡與精神的惡時,在他的冷嘲熱罵中,他對自己的舒適生活有一種秘密的愧疚。「當我在詩裡為同胞的不幸而悲傷,」在《里斯本詩》之後不久他寫道,「那是出於慷慨之情,因為除卻我健康的情況不談外,我是如此快樂,以致於使我引以為恥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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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歐洲幾乎其他地方社會黨或社會民主黨不同的,斯堪地納維亞的社會民主黨未像歐洲許多左派那樣,打從骨子裡對鄉村反感──從馬克思論「農村生活的愚蠢」到列寧對沙俄時代「富農」的厭惡,都是這種反感的表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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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左派(一九六五年時已開始如此自稱)找到新文本──在馬克思年輕時的著作中,在馬克思才剛成年時所寫的形上學文章和筆記中。當時這位德國年輕哲學家浸淫於黑格爾的歷史主義和對終極「自由」的浪漫主義憧憬裡。馬克思生前選擇不出版其中某些著作;事實上,在一八四八年革命失敗後不久,他就毅然決然背離它們,轉而研究政治經濟學和當代政治,即此後世人一想到他就會浮現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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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和2來自《憨第德》,應該是志文出版社的版本。3來自《歐洲戰後六十年》第二本。好開心我終於來到第二本。結果碩論寫完的大休息,就是允許自己沒日沒夜的讀這套書。喜孜孜。
SB師之前說過,寫完論文就海闊天空了。見我沉吟不答。他接著問,還是你還會有其他煩惱。不過幸好我們快速換話題,換氣氛,換到真正要處理的重點上。整個指導歷程,我最開心的在於,老師不過問太多個人細節,但同時又給予許多信任和彈性空間。就是說,相信,不需要透過交換秘密、假性親近、以為懂得,來得致。
準備離校的這幾天,確實感覺鬆了很多,似乎有好多可能性開展在前。但我有不能言說的包袱,馱負在後。若是原廠設定的我,油門踩下去,就衝了。但現在,我好像虛空的沒有非要什麼不可。每周固定上菜市場兩三天,天天下廚,固定去運動四五天,窩在感覺安全的家居裡讀喜歡的書,學喜歡的語言,與人群保持安全距離──無論在哪個城市,我好像都過一樣的生活;在盧森堡和巴巴的時候也是這樣。這種平靜,是極大的幸福。那我還要,再多要什麼呢。時間會給予答案吧。
兩三年前,還會覺得,使我牽掛的人事物,是它們錨定和測準著時間。搬家後,家裡的日曆常常忘記撕夜。美術出身的導演朋友來吃飯,忍不住動手,這個陳設不對勁哈哈。我笑著說,我坐落的這個時空有自己的軸線。我就是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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