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不眨,呼吸跟著閃動。這些日子以來,最大的恐懼在於,五年、十年內是不可能縱情在所謂創作和任何計畫上頭的。我清楚明白。那麼等到一切獲允的時候,還會有,像現在或過去那樣,有非說不可的故事嗎,還會有想說故事的衝動嗎。我不知道,我沒把握。可是想這麼遠要做什麼呢,時間到了,時間自然會給出答案。也許那些故事和念頭,會消散在時間之中。也許時間會消散在我心裡,極大宇宙和極小之我的模樣會變得類同。一旦把自己活成了時間,任何一種出於自我的活動,細細小小的言行感受、愛和流動,都是創作,都堅實無比。不是嗎?
是嗎。我真的不知道。呼叫宇宙。
*
大樹問石頭,你和前女友的事,有沒有跟姐姐說了。
誰?姐姐在哪裡?我轉身看向一片黑漆漆的太平洋,滿天星河,只有。船屋頂,躺著的我坐起身。引擎和黑潮水流拍打了幾下。啊原來,是在說,我是姐姐。沒有。石頭彆扭地說起前後。還好夜夠黑,月光夠柔黯,我看不見他的臉色。
什麼事情能使你放鬆自在,感覺舒服踏實。嗯,應該是(彷彿有愛的)做愛。噢這樣啊。(我無法也不好再多說什麼)如果有這麼輕易,那和你睡一下也沒關係的。(正因為那麼輕易可以掩飾空洞,才顯出,空洞,有多難捕捉其邊界)換場,昭和喫茶店,換過去和大樹重述這些交談(幸好沒是交合或交易)。三言兩語間他懂得土壤和天空,聽出枯葉腐敗,蓋住石頭的陽光。「就是還沒有活出個滋味。」大樹說。
是呀。人世間是個什麼樣的滋味呢。我點的檸檬汁,速──竄上吸管,灌進喉頭。優雅的日本奶奶,端上他自己做或熟客送的點心。樹和叔們壯碩的,擠在木質調燈光下。颱風天,船停泊在港口岸邊。酸酸甜甜的,海風裡有溫柔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