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碎、悲傷、絕望和痛苦,非要在死亡逼近之後,人才能明白和珍惜愛嗎。
我是在知弦,以後,接觸和理解創傷理論。等於回頭認識他,崩潰發抖發怒的心理可能機制。坦白說我相當懊悔,沒能在發生當下,明白更多,做得更多。不過這種渴望自己更加地,去接住他人苦痛的想法,仍然是相當自溺的。那是出於一種希望自我被需要的渴求。但整個歷程,也是回頭認識自我,童年以來的封閉武裝,和表演大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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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讓,網路手機和社群媒體,圍困住。在樹葉、黑夜雲層和星月之間,瀏覽宇宙最新的限時動態,在心裡和萬物傳訊。
淡水山邊,風颳雨斜。櫻花季還未到,或者花瓣早被雨打落。褪色剝落的剪黏,廟宇屋簷一層層,屋紅燈籠風調雨順。龍鳳塑像上頂,掛鈴。我心念一動,風吹,鈴捶噹噹響了起來。黃色道服的社會男女,虔誠朝外站立。篤——篤——篤——沉的廟鐘,沉的鼓聲;聽說這個儀式是為了凝聚天地正氣。我一次又一次許願,願流亡朋們,內心平靜開闊;願辛苦女者,擁有更多幸福。願劇本好,願有裕有餘閒。
細細的雨,未停。佛陀和觀音靜笑,和李察吉爾在電影裡的哭一樣,給予空間,釋洩情緒。沒關係,任何名目都好,有情緒那正好。但我要練習,情緒就留在特定的時空裡。自身天地,有更清明切要的願望和任務。我在雨裡,隨手閱覽佛經;就像翻閱廖文毅的台灣獨立宣言、翻閱沙特的Huis-Clos和蒼蠅劇本,同樣摯真,同樣隨興。
引我回到宗教哲學課,唯識論,教授解釋梵文。藥師琉璃光如來。佛門必備課頌本/應用諸讚語。櫻花沒賞成,可心底迎來更確定的春天。因這些文字與氣息。
「學海長流/文陣光芒射斗牛/百藝叢中走/斗酒詩千首/嗏錦繡滿胸頭/何須誇口/生死跟前/半時難相救/因此把蓋世文章一筆勾」
如果做不成響亮的創作者,導演亦或作家,那又如何。
識我者,你們說呢。
我說
Hope is the thing with feathers
That perches in the soul